透过菲律宾社区篮球看到一个国家的民族志

　　2024年8月2日，日本男篮以84比102负于巴西队，在本次奥运会中0胜出局。这也是本届奥运会男篮项目中唯一一支亚洲球队。

　　这一处境似乎再次提醒我们，篮球是一种舶来运动的事实。篮球在亚洲不同国度的风靡，有着浓厚的当地背景因素和时代印记：在我们最熟悉的中国，篮球的风靡仰赖于20世纪80年代的中美蜜月期和文化环境的相对开放，时任NBA总裁大卫·斯特恩将转播权授予央视，进而开启一轮篮球热；在日本，20世纪90年代井上雄彦创作了运动漫画《灌篮高手》，伴随漫画产业的兴盛，篮球开始得到普及推广；而在菲律宾，篮球作为国民第一运动背后，与该国漫长的近代战争史和殖民历史息息相关。

　　今天的NOWNESS PICK带来一支讲述菲律宾社区篮球故事的短片《Rituals: Ang Ritwal》。背景音中，菲律宾年轻人缓缓讲述着一个当地民间故事，画面中底层贫民与公墓为邻，回字形廉价公寓正中的空地就是马尼拉著名的Taguig公寓篮球场，闪动的烛光在画面中掠过，让我们看到土著信仰、外来宗教、殖民史、菲律宾的城市化建设和依托于篮球的社区文化，如何凝聚成一部高度浓缩的菲律宾民族志。

　　导演Alex Tiernan来自伦敦，热衷于捕捉城市和社区文化，并多次为NOWNESS创作过短片。2016年，Alex在南非约翰内斯堡拍摄了一支舞蹈主题的短片，呈现当地的特色舞蹈Pantsula，画面中同样是街区、人群和鲜活的年轻面孔，穿着黄色连体衣、戴着渔夫帽的黑人舞者同样暗示着黑人被奴役和歧视的历史。

　　2019年，Alex又去往里约热内卢，为巴西音乐厂牌Heavy Baile拍摄MV。视频跟随一位舞者，呈现街舞、放克乐与当地城市景观相互交融的文化面貌。

　　在《Rituals: Ang Ritwal》中，Alex试图探索更进一步地探索菲律宾的文化纵深。短片中，民间故事与圣母像和被拼贴成十字的照片交错，指向了菲律宾复杂的宗教文化。16世纪西班牙人殖民菲律宾，西方宗教开始与土著信仰结合。

　　自那开始，基督教取代菲律宾本土宗教，成为菲律宾的主流信仰。时至今日，菲律宾已经成为全球第五大基督教国家，有超过8成人口信仰基督教。而菲律宾本土的万物有灵论并未因此消亡，而是以融合和寄生的方式，融入当今的菲律宾宗教文化中。

　　1899年，美国与西班牙的战争结束，西班牙战败，殖民属地的菲律宾被割让给美国，之后菲律宾决定独立，开始与美国人开战，零星游击战役持续到1913年。这段时期美国事实殖民了菲律宾大部分领土，并将篮球这项运动带入这个东南亚国家。

　　美国人通过修建教会和学校开始普及篮球，之后这项运动在菲律宾迅速壮大，成为当地民间重要的娱乐方式。1936年，菲律宾有了第一支国家男子篮球队，街头篮球也开始成为社区凝聚力的重要纽带。如今，菲律宾的篮球文化甚至已经成为国民文化的一部分。

　　在短片中，菲律宾年轻人将篮球视为社区荣誉的一部分，他们穿着拖鞋，甚至光着脚在Taguig公寓球场上比赛。这个球场也早已成为马尼拉地标性建筑之一，勒布朗·詹姆斯、保罗·乔治和菲裔球星乔丹·克拉克森都曾到访过这里。场地四周不断更新的涂鸦艺术和不设限的街头氛围，也让Taguig公寓球场被视为篮球打破文化隔阂和阶级区隔的重要象征。

　　7分钟的时长里，《Rituals: Ang Ritwal》完成了一次综合复杂的文化肌理呈现。短片最后将镜头对准马尼拉北部公墓，这里兴建于1904年，原本是天主教徒专用墓地。在1960年后，马尼拉的城市建设吸引大量居民涌入，底层民众在公墓区搭建起临时住房，将公墓变成了贫民窟。

　　生者与死者为邻，外来与本土混合，一切的界限变得模糊，菲律宾人的宗教、文化和身份认同就如其领土地貌所呈现的——是太平洋上一片零碎又群聚的群岛。